前言
又是一天,大三儿独自走进偏僻小城里的彩票店,照例买了一份,在他看来只要坚持长期投资,说不定哪天就中个500万了。而后他来到工作了十多年的铜厂,拿起拖把在楼梯上划着大大的“s”。
许多年过去了,他的两个哥哥母亲外婆皆归于尘土,只有他和父亲还活在这片异乡的土地上,像两棵坚忍的树。儿生来残疾只有约1.1米的身高,已在世上飘零40多年从未结婚,而今却有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梦想,而这一梦想之所以如此可遇不可及。
大三儿终于可以去西藏,撒谎去四川探亲
正是因为大三儿异于常人的身体条件,没有人能保证他不会因高反而丧命高原,所以不管大三儿多年来如何央求开眼镜店的哥们阿皮,他始终都不敢应允。
不同于大三儿阿皮身体健全,已经去西藏旅行多次,他最爱看那里的湖水,总是拍回来许多湖水和星空的美丽照片,令大三儿心生向往。
只是就算阿皮点了头,大三儿那已经八十多岁高龄的老父亲也不一定会同意,老人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,再也不能接受这样悲痛的打击了。
眼看这份得不到支持的梦想即将落空,郁结的大三儿一个人来到墓地,为离去的亲人们烧香上坟。“三十年前我来到这儿只看望我姥姥,现在看完姥姥看我大哥看我二哥,还得看我母亲”。
2016年春节大三儿一路踏霅回到家中,會经也有一个姑娘跛着腿看中了他这个人,想和他组建家庭,然而机会在大三儿的犹豫不决中勿勿溜走,错过了青春年少,仿佛爱情走了便不会再回来,最后爱人远去亲人也接连离世,只剩下他和父亲守着老屋做着西藏的梦。
去西藏成了大三儿生命中最重要的目标之一,他一个人去医院抽血化验,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适应高反的身体素质,再次因为体型特殊而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。
阿皮却终于被他打动同意开车拉着他踏上去西藏的千里长路。怕父亲担心大三儿留了个心眼,谎称自己这次是去四川老家探亲,这才得到许可。
父亲生于四川,19岁时参军投身抗美援朝战争,后被分配到内蒙古赤峰,也就是如今与大三儿生活的城市。几十年过去思乡之情却从未减少华分,就在2011年父亲还自己买上火车票回老家探了一圈亲。
这次为了给他一个答复,大三儿还是先去了一趟四川老家,探望多年不见的亲戚。堂嫂一家连连留他多玩几天,又选上许多土特产做礼物,大三儿将自己与他们的合影用手机发给父亲让他也乐呵乐呵,而后便借口有事离开堂嫂家,继续向着西藏赶路。
大三儿逐渐出现高反,托人将真相告诉父亲
车一路开到海拔4298米的折多山,这里常年大雾事故频发,大三儿坐在车里望着窗外大雨滂沱。
大三儿的两个哥哥也是干了这一行,九几年大哥开夜车时碰上路边有车抛锚,正欲躲闪迎面又来了一辆大车,一时躲闪不及酿成悲剧。没过多久二哥也因车祸离世。
在大三儿看来,两个哥哥生前都很照顾他,小时候带他出去玩,长大了赚钱补贴家用,只是“老天眷顾他们”才走得这样早。
如果没有这两桩悲剧,或许这个家庭的幸福会多一些,父母得以享受天伦之乐,不必以泪洗面悲伤度日,大三儿也能感受更多人世的温暧,然而如果也终究只是如果,不是所有分离都有重逢的机会。
大三儿这样想着不免有些伤感,体能也慢慢下降,人体血液中的含氧浓度决定着高原反应的严重程度,若含氧浓度低于90%,就有引发肺水肿,脑水肿,甚至危及生命的危险。
阿皮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帮大三儿测测血氧,发现他甚至跌破了80%却也不敢声张,谎称他比常人还要高,体能没问题,帮助大三儿增添信心。眼见势头不好,便在海拔3300米的新都桥稍作休息,让大三儿喘口气,毕竟高反可不是闹着玩的,一旦严重起来抢救一晚都无力回天。
唱着“明天你就要结婚啦,新郎不是我”,大三儿凝神看着手机计划着明天。车继续开,一直开到藏人称为“上苍泪滴”的然乌湖。望着纯净的湖水,大三儿也想着自己的心事。
拉萨就快到了,阿皮怕他吃不消,背着他走了一段路,他便笑了起来。离开然乌湖时大三儿的电话再次响起,是父亲打来的,埋怨他一直不接电话,又叮嘱他多在四川玩玩。
大三儿因为一直瞒着父亲自己去的是西藏的缘故,总也不敢接他的电话,最后只好委托自己在厂里的好友朱朱帮忙,去家里委婉地将真相告诉了父亲。
大三儿去了西藏,又去珠峰大本营
朱朱也是残疾人,每天骑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,行驶在赤峰街道上。他提着烧鸡来到大三儿家中,转达了好友的话,想起大三儿临行前告诉他遗书已经提前写好,朱朱总觉得鼻子发酸。
父亲得知了真相沉默良久,开口只是对他的担忧。而大三儿一路跋涉,受到沿途藏人的热情招待,他们对他说扎西德勒,又为他献上洁白的哈达。
大三儿在内蒙古生活多年,却未會收到过蒙族的哈达,如今却在异乡得到这样的祝福,陌生的人们填补了他心中的孤独。
终于他来到了海拔3658米的拉萨,见到了雄伟的布达拉宫。前往布达拉宫的台阶仿佛永远没有尽头,藏人们不断叩拜新搏,大三儿需要付出常人几倍的努力,才能来到这里,却拒绝阿皮的帮助坚持自己走完全程,他觉得一个人如果走到哪里都需要人扶着背着,那就哪儿都不用去了。
而后大三儿买了八个小转经筒和四个和尚泥塑作为纪念,又一个不落的摸完了那里的转经轮,他不为前生也不为来世,只为今生与家人们短暂的相聚。
世上的缘分便是这样难以预料,他与两个哥哥也就做了这么久的兄弟,与母亲和外婆也就做了这么久的晚辈与长辈,他们之间的爱与亲情就绵延了这么长,上苍便将这缘分收回,只留下他与同样落寞的父亲。
该走了,大三儿离开了布达拉宫,也离开了拉萨,却又萌生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,他要去海拔5200米的珠穆朗玛峰大本营看看。
那里空气稀薄含氧量只有平原地区的二分之一,阿皮担心大三儿去了以后连路都走不了,到了也不敢让他出帐篷。
大三儿却一个人去了大本营邮局,给远在家乡的朱朱寄了一张明信片,见他没有零钱邮局的姑娘本打算不收钱,大三儿却坚持要付,说这是自己给朱朱的心意不能让别人垫钱。
回帐篷的路上,大三儿矮小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,两旁的人们听说他从内蒙古远道而来,都投以敬佩的目光。晚上有人问他,你也是来珠峰净化心灵的吗,他答我挺纯洁的了,我不祸害人也不肮脏。
结尾:大三儿和阿皮回到了家,那封诉说爱的遗书没用上
离开珠峰大本营,大三儿与阿皮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,他把在西藏买的转经筒挨个送给好友,又将买的四个小和尚都放在桌上爱不释手,那封未拆开的遗书,还在诉说着他对父亲的不舍,那些遗失的光阴,还在岁月里等待回望。
小时候吧每次跟着车出去玩,你回来都骂我一顿,这次呢更远,去了西藏,更不敢和你说,我怕你更加的惦记,但是吧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声儿。
这次去啊我钱不够,我在我同学那儿借了六千块钱,假如要是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,记得把这个钱都还给人家,你千万不要去埋怨别人,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决定的。
这么多年了我都是你们的心病,假如真要出现什么意外,你们的心病也算了结了,我呢也就是天命了。2016年1月14日小儿三儿。就这样走着,像样的活着,空的帆船里坐着孤独的旅人,漂浮在人世的茫茫深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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