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拉图说过一句特别经典的话:

“多数人的痛苦,往往来自少数人的轻率决策。”

放到许多公共工程上,很精准!

部门越多,越没人协调,伸手的人一堆,真正负责的人一个都没有。

等出了事,你去问谁该管,得到的永远是最统一的答复——“不归我管。”

昨天,刷到这样一则新闻:

两年里被围挡住三次,每次动辄大半年。

房租一年几十万,就这么眼睁睁被围挡吃掉,收入锐减,顾客绕路,店面成废墟背景板。

一条路的命运已经变成一锅粥,在回应中我们看到:

挖路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挖,围挡的人不知道要围多久,管理的人不知道谁在施工。

受影响的商户和居民,只能在钢板、积水、灰尘、噪音之间耗掉生命里实打实的金钱、生活!

而所有环节,神奇地统一口径:不归我管。

如果真只是修路,其实没什么好说的。

任何城市都要修路,更新、整改、建设,谁不希望住在更干净、更现代的地方呢?

问题在于——怎么修?谁来修?为什么修?修多久?谁为代价负责?一年修几次?

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,是因为胖胖身边也不是没出现类似的情况。

我有个同学,每年过年回家,他都提到,他们家那条路,一年两次开挖,前脚刚打掉,没多久又重新铺。

每次挖开,还要对整条路上的户主收五千块钱。

按理说,掏一次也就算了,可一年两次,年年如此。

当然,这只是胖胖身边的一件小见闻。

可正因为如此,胖胖才知道新闻里的荒诞绝不是孤例,而是一种常态。

每一条路都可能突然封死,每一个出口都可能被围挡;每一次改变都不需要你知情,更不需要你理解。

你唯一能做的,是接受。

接受它突然发生,也接受它永远说不清。

这些问题,一旦牵涉到部门、流程、单位、承包、协调、审批、施工……

结果往往是:没有答案。

或者答案永远在下一次会议、下一次反馈、下一次沟通里。

现实中的人,却在这一层又一层的等待里,被现实慢慢耗空。

新闻中,商户一年几十万房租,大半年都被围挡挡死,生意断崖式下跌。

但只要事情落到公共工程四个字上,个体就自动被放进这套巨大的缝隙里,这合理吗?

缝隙的形状是灰尘、是噪音、是断流、是围挡、是停工、是返工、是协调缺位。

缝隙的形状也是沉默,那个反复出现的词:“不归我管。”

这四个字很轻,可压过来的现实却很重。

两年修三次,像胖胖上面所述,并不少见。

有些城市一条路修了又挖、挖了又修,电缆刚埋又改道,雨污分离刚做又返工,光纤刚铺又要整体更新。

你会看到一种奇异的循环:

今天的施工是为了纠正昨天的施工,明天的施工是为了替代今天的施工。

而所有施工队都有许可证、都有流程、都有安排、都有理由、都有文件、都有通知。

这看起来都很“对”,这个“对”,是打引号的!

现实是谁造成的?没人回答。

因为,不归我管。

而任何问题,只要推到多部门、多流程、多环节、多职责,就自动失去主体。

主体消失后,责任自然也消失,责任消失后,代价就只能落到老百姓头上。

商户的成本,没人算。居民的出行,不重要。围挡的时长,不透明。工程的问题,不归属。反复施工的逻辑,不解释。甚至围挡本身是否合理,都无从追问。

每一个个体的苦恼、停工期的房租、顾客的流失……

都被归到那句万能的、不需要承担后果的八个字里:

“工程需要”“上面安排”。

这几个字比任何钢板都硬,比任何围挡都高。

这些问题其实并不是技术问题,也不是成本问题,而是结构问题。

结构本身就是多头。

谁都能伸进来,但谁也不能拍板。

谁都能推动开工,但没人能保证收尾。

谁都能立项,但没人能解释反复。

谁都在执行,但没人负责协调。

谁都能“安排”,但没人承担后果。

一个公共工程就像被拆成七八块的拼图,被交到七八双不相干的手里。

每只手都在动,却没有一只手需要对最终图案负责。

最终呈现出来的,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:

坑是一个部门挖的,围挡是另一个部门设的,管线是第三个部门换的,协调是第四个部门“负责”的,现场是第五个部门管理的,但当商户生意被毁、居民怨声四起时,这些部门的口径会极其整齐:

这不归我管。

在这样的逻辑里,公共工程就变成了一种最典型的“无主之地”。

无主之地就是:谁都能来,谁都能走,谁都能插手,谁都能脱身。

而生活在无主之地的人,是没有选择的。

你无法决定施工时间、无法决定围挡范围、无法决定封哪一头、无法决定挖到什么时候结束。

你唯一能做的,就是等。

等它开始、等它停、等它换队伍、等它返工、等它续作业、等它封上、等它再次挖开。

你没有选择权,却要承担全部后果。

这样的轻率,不仅是决策前的仓促,更多是决策后的不负责。

我最能理解的,是那位商户的无力。

房租一年几十万,这不是冷冰冰的数字,这是实打实的压力。

每天开门,看到的不是顾客,而是一片围挡。

顾客要绕路,外卖进不来,车子停不了,灰尘扑面,施工声轰鸣。

一个月,两个月,半年……别人看到的是围挡,经营者看到的是:每一天都是钱从口袋里往外流。

可这样的苦楚,不会被工程记录。

不会写进施工报告,也不会出现在协调会议纪要里。

它只会默默地压在一个人的肩上。

而当事人好不容易忍不住发声,得到的却是:

“我们也有疑问”“我们不知道”“我们只负责上报”。

这种答复,不是答复,是二次伤害。

它告诉你,你的苦难连被定义的资格都没有。

修路如果没有什么利益纠葛,本身不是大事,甚至是好事。

问题在于缺乏整体统筹、缺乏统一协调、缺乏责任归属、缺乏信息透明、缺乏时间管理。

这一缺,加上一缺,就是百姓的麻烦。

可能在许多地方,公共工程并不是由需求推动,而是由流程推动,责任并不是由结果确认,而是由文书决定,协调不是为避免混乱,而是为了完成形式。

如此这般,“乱”成了必然,“反复”成了常态,“推诿”成了逻辑。

最终无非就是人们习惯了路都是这样修的,生活都是这样被拆开的,麻烦都是这样来的。

习惯这种荒诞,比荒诞本身更悲哀。

我写这些,我只是希望能提醒一句某些尸位素餐者:

公共事务不是上面安排四个字,而是实实在在的人间生计。

每一条路的围挡背后,都是无数次绕行,是满身灰尘,是商户孤零零等客,是家长推着婴儿车在坑洼间躲闪,是老人小心翼翼地跨过临时桥板,是你我每天在突如其来的封路前的无奈。

如果公共工程能够把协调当成工程的一部分,把透明当成基本义务,把时间管理当成责任,而不是可有可无的口号,那么老百姓就会好过一点。

绝大多数人都愿意配合城市建设,这是实话。

但怕就怕,你费了所有代价,却看不见一个个具体的人。

公共工程不是不能出问题,但不能出了问题,却没人在场。

修路不可能不会影响生活,但影响生活,却没有补偿和说明,就很不合理!

围挡不是不能设,但不能设了以后,就连“谁设的”都说不清。

越是简单的事,越不能推脱!

一条路能否修得明白,就是这座城市治理水平的最低线。

治理不是在考验工程本身,是在考验责任是否清晰、协调是否到位、代价是否被看见、百姓生计是否被当成计划中的一部分,他们的肉痛、他们的压力、他们的损失、他们的困境,不能永远被四个字挡回去:

“不归我管。”

这四个字,每说一次,都在把一个人的信任掏空一点。

修路可以返工,地面可以铺平,围挡可以拆除。

但一个人被忽视的声息、被耗掉的耐心、被拖垮的生计,不是靠一层新沥青就能重新铺起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