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凌晨在鹿特丹,前世界第一、三届大满贯得主安迪·穆雷输掉了和4号种子安德烈·卢布列夫的男单第二轮比赛。

这场较量进行了1小时36分钟,光是第一盘就耗时1小时03分钟。在那一盘里,苏格兰人发出了4记ACE、两个双误,一发成功率和得分率都比年轻的俄罗斯后辈高很多。但他的二发得分率比对手低了19个百分点,这让他在获得的3个破发点上一个也没能兑现,而对手则在盘末阶段实现关键性的破发。

高质量对抗后没能拿下首盘,33岁的穆雷在次盘只坚持了33分钟。他以2比6告负,这一盘的所有数据都落于下风。

1987年5年15日出生的ATP排名第123位的选手,对阵1997年10月20日出生的ATP排名第8位的选手,这是一场事先可以预测出结果的比赛。最终的结果也证明了人们的预测,没有意外。

然而没有意外并不代表没有期待,尤其当主角是穆雷的时候。

年少成名的他和罗杰·费德勒、拉斐尔·纳达尔、诺瓦克·德约科维奇并称“四巨头”,但其他三人都已经拥有两位数的大满贯冠军奖杯,而他却“只有”3个冠军和8个亚军。在墨尔本公园球场,他5次杀入决赛都铩羽而归,这在某种程度上为他的职业生涯增加了一些“悲情”的色彩。

最近几年,他为了能够继续留在球场并且保有竞争力,几乎用尽全部精力去和伤病作斗争。为此,他还在2019年1月置换了一个人工髋关节。

“悲情”和“不屈”,这两种情绪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种张力以及合力。他是所有人公认的“斗士”,就像《星期日泰晤士报》所写的那样:“an incredible fighter,he carries the flag of tennis。”

很多人会跟他共情,会被他不屈不挠的精神所激励。

同样饱受伤病困扰、手术做了一次又一次的阿根廷人胡安·马丁-德尔·波特罗就公开表示,“每次看到安迪,都会让我更加看清自己对于这项运动的热爱,更有勇气去面对挑战。”

这是网球在胜负之外所拥有的力量,是穆雷的力量;它不止影响了他本人,也可以影响了整个世界。

然而,在鹿特丹公开赛首轮击败本土球员罗宾·哈塞后的新闻发布会上,他还是被问到是不是该退役了。

“为什么我该退役呢?就是因为上周我输掉了一场比赛,而人们原本认为我应该赢他的……他是个很好的球员,之后也给戈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,而戈芬最后夺得了那站比赛的冠军。”穿着胸前印有“Tennis”字样的灰色帽衫,三届大满贯冠军用他一如既往平缓的声音去回击质疑。

也不算是“回击”,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生气,而是觉得有点好笑——因为是坚持还是离开都他自己的事情,而这些事情并不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该怎么做。

“现在我还不在最佳状态,如果在的话,我相信我会赢得一些很有竞争力的比赛。所以,我为什么要停下来?告诉我一个好的理由,为什么我要停止打球?我仍然可以和世界上最好的球员比赛,即使我只剩下一个(健康的)臀部。所以我觉得,这是个很好笑的问题。”

然后他就真的笑了,还忍不住耸了耸肩。
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当下的自己了,也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战。

那个目标在他的心里,是一个方向而不是具体的某一个点。它包括让自己打出更有竞争力的网球、拥有持续打好比赛的能力、可以从巡回赛里目前最好的家伙们手中抢走更多的胜利……

它们汇聚在一起,成为一条自然流淌的大河,比从源头出发的时候更宽阔、更浩荡。如果此时非要问它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还要再征服多少座山,那未免有点小气,因为你知道它已经在巅峰和低谷之间经历了太多,除了尽头的那片海,什么样的风景它都见过。

对于这条叫做“穆雷”的河来说,它曾经是高悬的瀑布,也曾经是寂静的深潭。

但不管瀑布还是深潭,都像法国小说家大仲马在《基督山伯爵》里说的那样,“世上没有幸福和不幸,有的只是境况的比较,唯有经历苦难的人才能感受到无上的幸福……人类全部智慧就包含在两个词中:等待和希望。”

“今晚我的确感觉很好,收到了很多积极的信号。我只是希望走上球场,去比赛,去为我的职业生涯而战。我想,罗杰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。我相信一直以来他也都在努力训练,对于能够回到赛场上也一定很激动。”

33岁的穆雷提到了39岁的费德勒,后者即将在下周的多哈公开赛上复出。

等待和希望,而不是指手画脚和妄下论断。

要知道,对于这些已经在职业生涯尾端,正在以宽阔浩汤的姿态向海流去的老将们来说,决定他们留下还是离开的都不是结果导向,而是过程导向;不是赢多少输多少,而是体验和感受。